大一的時候社團活動,和M小姐還有幾個社團的同好一起去爬山。爬山那天下雨,山路坎坷,我們背著沉重的塞著帳篷的行李,一路上誰都不想說話,只是跟著向?qū)С聊孟蚯白?,心里默念著快到住宿的地方。三月的雨打在臉上有一種沉悶的寒意,手腳凍得冰涼,吃光了口袋里的巧克力也不能增添一絲暖意。
爬了四個小時到了深山的住家,{wy}的葷菜是需要近20個人分享的半只瘦骨嶙峋的雞,中國移動令人絕望得不給力,{wy}可以與外界聯(lián)系的,只有住家一部經(jīng)常斷線的時好時壞的紅色塑料座機。學長想用洗衣機甩干已經(jīng)被打濕的棉衣,沒想到機器壞了,微濕的棉衣被洗了個透,怎么擠水都擠不干。夜晚的山里每個人凍得發(fā)抖,擠在一間小屋子里打三國殺。
那晚M小姐一直坐在電話機邊,不參與任何的活動,只是拿著電話想要嘗試和外界聯(lián)系。我坐在她的身邊,百無聊賴得玩著手機游戲。突然看到M小姐一下子坐直了,一臉期待得緊緊握著話筒:“喂?”她對著電話里的人說。
“嗯,我在山里呢,你好么?”
“哦,你先忙,我沒事,88。”
M小姐努力了近兩個小時,才撥通了這個電話,卻只說了三句話,總計不到一分鐘。她放下電話,一臉疲憊得沖我微笑。我不知道說什么,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你男朋友?”我問她。她抿著嘴笑了笑:“是?!?br />
當天晚上我和M小姐住在一個帳篷里,帳篷搭在冰涼的水門汀地上,薄薄的防潮墊和店家那10元出租一晚的薄被抵御不了刺骨的寒意。我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怕打擾了M小姐,只好按捺住自己,望著帳篷頂發(fā)呆。她因為冷,在我身旁蜷縮成了一團,一陣壓抑的抽泣讓我知道她也沒睡著。我和她一夜無話,許是她不知道怎么和我說,而我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第二天下山,陡峭的山路邊沒有圍欄,雨依舊下得淅淅瀝瀝,M依舊神色如常。我跟在人群的后方,離M隔開幾個位置,專心致志得下著山,突然聽到前面的人發(fā)出一陣驚呼,原來是M不小心摔倒在了山路上,如果往外再滑出去一點,就是小命不保。M嚇得臉色蒼白,顫顫巍巍站起,腿一軟差點又坐了下去。好在接下去的路還算安全,我們下山的時候如釋重負,像是撿回了一條命。
那實在是一次倒霉的旅行,眾人又累又餓,回來的路上又遇上前方的山體塌方。我無意增加驚險情節(jié),只是這次旅行之后我就徹底堅定了討厭爬山的心。好不容易行至有信號的地方,只聽眾人的手機紛紛鼓噪,有的手指翻飛回短信,有的打起了電話。M小姐這一路又累又怕,很快靠在我的肩頭睡著了,睡著的時候,她一直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機,它卻一次都沒有響起。
回學校后的不久,M小姐和那位先生分手了。雖然那位先生說了許多遍的我愛你和請不要離開我,可是最終卻無法挽回她。
我所認識的M小姐,一直是個羞澀而內(nèi)向的姑娘,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情緒。她從不會說我愛你,也不會告訴別人說我想你。可是也許是這樣,她比那些善于用語言表達感情的人更懂得那些看似平淡的語氣下掩藏的涌動的情感。
因此,她也更明白,當她不在的時候,他的沉默遠比她打算離開時的挽留,更能意味著什么。
我認識許多姑娘,醉心于甜言蜜語,經(jīng)常會為了男朋友不夠浪漫而爭吵。我也認識那些不善言辭的男生,會問的只有你在干嘛和你有沒有吃飯,天冷了要加衣服??墒菍τ谟行┤藖碚f,“我愛你”“我想你”實在是肉麻得說不出口,又何必要過于強求。
M小姐要的,絕不是他的那些“我愛你”,而只是一句:“你要好好保重,別著涼?!?,也只是一條“你在干嘛?平安下山了嗎?”的關(guān)切。
精致的漂亮話,只能錦上添花罷了。而實實在在的深情,卻早就暗藏在了每一句平凡話語的關(guān)心里。
“I love you該怎么說呢?”
“我愛你?!?br />
“不,「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吃好吃的」,這就足夠了。”